survival

万事胜意 永不回头

【纬钧】分手旅行

分手旅行

 

*不甜不要小红心

*一个镜子碎了一半 自己拼回去了的故事

*几句话南北 九明

 

 

 

 

 

 

周峻纬被手机吵醒的时候,四下一片黑暗。

 

他缓了很久,才把意识从睡梦里拖了出来。空调嗡嗡作响,厚重的窗帘把一切光线都隔离在外面。房间里没有开灯,他一时分不清白天与黑夜。

 

“老齐,现在几点了?”他把头深深地埋进枕头里,做着最后的挣扎。

 

没有人说话。手机依然坚持的在桌面上震动着,恼人的声响是整个空间里唯一回应他的东西。

 

大脑开始重新运转,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我/操!”

 

他从床上弹了起来,脚在地上摸索拖鞋。黑暗里他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但他没有理会,捞起床头的手机,按下接听。

 

“谁啊?”

 

电话那边的人深吸了一口气,才说“你接电话都不看来电显示吗?”是蒲熠星。

 

“嗯,刚起床,忘记看了。”他站起身。脚有点疼。

 

“这个点起床,你是zh……算了,你自己看看时间吧。”

 

他慢慢的挪到落地窗前“唰”的扯开窗帘——玻璃外面的世界和里面的一样暗,几颗黯淡的星星依稀闪烁着。他将手机拿离耳边,亮度过高的屏幕有些刺眼,他眯着眼睛,看清了时间:20:36

 

“嗯,我一睡就容易忘了时间。”周峻纬淡淡地说,“找我什么事?”

 

“你和老齐怎么回事,吵架了?”

 

“你昨晚不就应该知道了吗?”脚疼得愈发无法忍受。他重新走回床边坐下。

 

这些年来,凡是郭文韬和蒲熠星吵架,前者就会拖着行李箱半夜三更跑来他和齐思钧的家避难。齐思钧会耐心的陪文韬一起数落蒲熠星的不是,而他则会打电话嘲笑那个被丢在家里的男人。之前他也想过,如果自己和齐思钧吵架,或许也是这个流程。

 

但他们不吵架。从来不吵架。

 

“吵架也就算了,怎么还闹到分手了?”

 

周峻纬也不知道这架是怎么吵起来的。或许是齐思钧总是想不起来穿拖鞋,光着脚在地板上走、着凉了好几次;或许是他没有及时收衣服,齐思钧回来的时候发现晾干的衣服又被雨打湿了;或许是某个颜色的碗碟放错了位置,冰箱里的牛奶在过期之前没有喝完……

 

然后他们大吵了一架。齐思钧摔门而去。

然后他们在短信里说了分手。

 

“谁知道呢?这么多年,可能他早就厌倦了吧。”

脚下湿湿的,好像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流了出来。

 

“嗨,别说气话,这几天你们都冷静冷静,我和文韬再帮你劝劝。”

 

“没用——”没等他说完,那边就火速挂了电话。最后零点几秒的时间里,他好像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蒲熠星。

 

那个声音,相识七年来,对任何人都是温温柔柔彬彬有礼的,像是从来都不会发脾气。

 

但同样,也是这个声音,昨晚歇斯底里的对他喊,“周峻纬,你从来没有试着理解我!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个样子,我真失败!”

 

自己好像也发了很久以来的第一顿脾气,认识对方之后,他明明把所有暴脾气都锁在了内心最深处,可是昨晚,它们依然张牙舞爪的逃了出来。

 

“呵,说得像你理解我一样……齐思钧,咱们半斤八两,就别去指责哪一个了。这日子,不想过可以走!我绝不拦你!”

 

周峻纬把手机搁在床头柜上,啪得一声打开了台灯。暖黄色的灯光,照亮了卧室地板上的一片狼藉——破了的陶瓷杯,撕得粉碎的文件,散落的照片,还有,碎了的玻璃相框……

 

他抬起腿,就着光。一块玻璃碎片深深的扎进了脚板,周围洇出了猩红的血迹。

 

怪不得这么疼。他兀自想着,伸手抽了一张纸巾,把血简单擦了擦,团了团,丢到地上。

 

明天再收拾明天再去医院吧

今天好累

 

 

灯被关上了。房间里又恢复了最初的黑暗。

 

他倒在床上,把脸蒙进被子里。

他想,一觉醒来,或许这就只是个噩梦。

 

 

 

噢对了,在睡觉前一定要定好闹钟。

没有人再叫他起床了。

 

 

 

1

 

再接到蒲熠星电话时,周峻纬正在医院。

 

“没事,你让他过去吧,我现在在外面。”周峻纬边看着医生往脚上缠上一层层纱布边说。

 

“行,那我就让小齐过去收东西了。”蒲熠星说完这句,又叹了口气,“你俩什么情况,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都到这一步了,还挽回什么啊……”纱布包好了,周峻纬向医生点点头道谢,拿着诊断单一深一浅的走去开药。“我这次要是道个歉,以后呢?以后吵架的时候这些账还是会翻出来,没个尽头。”

 

“就像你和郭文韬一样。”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我和韬韬哪能跟你们一样!”电话那边的人可能跳了起来,“我和他吵架是情趣,情趣你懂吗?再说了,我们俩就算吵了这么多次,也不会有人把分手这两个字提出来。这两个字提了,可就不只是吵架这么简单了。”

 

“知道。但还是提了。”

 

电话那头陷入了死寂。

 

“要是没什么其他事我就挂了啊,等会儿我在外面转一会儿再回去,尽量不碰到他。”周峻纬歪着头用肩夹住手机,拿笔在单子上签字,拿起药。

 

电话那边窸窸窣窣的一阵声响,然后换了个人——

 

“喂?峻纬。”是文韬的声音。

 

周峻纬有点被逗笑了,“怎么,你们夫夫俩轮番登场啊?”

 

“我不是来劝你们复合的。”文韬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无奈,“你还记得七年前你和小齐在我这里放了什么东西吗?”

 

“什么……份子钱要还我?”

 

“什么鬼,一张计划表,分手旅行计划表,有印象吗?”

 

分手了还哪里来的旅行。

周峻纬刚想问是不是和蒲熠星呆久了逻辑混乱,刚开口,一些记忆片段就跑进了脑袋里。

 

“你在写什么?”周峻纬从背后凑过去看。

“不许看!”齐思钧炸了毛似的迅速两只手捂住那张纸,但还是被眼尖的爱人看了个一清二楚。

“分手旅行计划表……这是什么?哎不是,分手这俩字是什么个意思?”

“哎呀你好烦,假如嘛,假如你讨厌我了——嘶!你别闹!周峻纬!”

 

“……假如,假如噢!我们俩以后要分手了,分手前要做一遍这些事,做完了才分手。我写好了之后把这个放在文韬那里,到时候他来监督我们……你还有没有想加进来的东西?”

“我才不要参与这个游戏,我们不会分手的。”

“——反正!我就这样决定了,我是在通知你!到时候谁不参加,谁就是负心汉!”

 

 

“想起来了吧?”文韬见对面久久没有说话,结果了然于心。

 

“想起来了……嗨,这东西都是年轻时候搞得,我就算答应了老齐也不会答应——”

 

“他答应了。”

 

“什,什么?”

 

“小齐哥答应了,他说他会把假期都调到下周来,来完成七年前的约定。”

 

周峻纬扶住了额头。齐思钧的性格也不像是做得出这种事的人啊。“你等会儿,我打个电话问一下他。”

 

“!!!小齐哥说了,早点完成就早点好聚好散!他还说,估计周峻纬根本就不敢应。”文韬语速极快的飙完几句话。

 

周峻纬皱起了眉头,半晌,才慢慢说,“也是,他现在也就盼着能早点结束,以后再也见不着我他才开心。我打电话给我助理调一下行程。你等下把那个表格给我发过来。”

 

“好好好。”文韬挂掉电话的时候,半张脸都是红的。蒲熠星在旁边笑得满脸皱纹,他家韬韬向来不会说谎,这么快的语速周峻纬还能相信也是最近太过心烦意乱。

 

“不许笑!”郭文韬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蒲熠星,把手机丢了回去,随即拿起自己的手机点开最近一条对话框——

 

我:峻纬答应了。

齐思钧:什么鬼????

我:周峻纬说要做完那张分手旅行计划表。

齐思钧:这么古早的事儿亏他还记得……他有这么无聊?

我:……反正他已经让经纪人把下周时间都空出来了。他还说老齐这次肯定只是撒娇!拖着不想分手,不会答应的。

齐思钧:我拖着个屁!不对,我撒娇个屁!你让他等着,谁不分手谁是狗。

 

郭文韬迅速将计划表拍照发给了两人。

 

两位我就只能帮到这儿了。

 

他放下手机,深藏功与名。

 

 

 

 

□在情侣路手牵手散步

 

周峻纬总是习惯性的早到。

文韬帮他们约好了下午四点,但是三点半没到他就已经站在了道路牌的下方。

 

阳光很好,海边的风有点大。目光所及之处满眼绿色,让人心情愉悦。

 

他等的有些无聊,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早到这么长的时间,太阳晒得人有些晕晕的,只好压低帽檐踩着草坪边砌起的石阶,时不时抬起头看一看那面路牌。

 

情侣路。

传说两个相爱的人手牵手走完这条路就可以永远在一起。

 

现在想想都是骗人的,就像是在摩天轮最高处接吻一样毫无依据。周峻纬在心里吐槽着。

 

“你知道吗?一对情侣手牵手走完这条路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不分离。”齐思钧认真地说。

 

周峻纬成功接收到了暗示,牵起对方的手。

 

“哎呀,要是被人认出来了怎么办呀。”齐思钧害羞得不行,但手并没有松开,反而握的更紧了。

 

“放心,你男朋友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红。”

 

“谁说是你啊,我红,我红不行吗?”

 

“我家老齐当然是最红的。”他笑着说,想着齐思钧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于是两个不红的人全副武装的带着鸭舌帽墨镜和口罩,在太阳最毒辣的时候,在毫无遮荫的海边栈道上牵着手散步。刚走了一小段路,两人便转过头隔着墨镜对视一眼。

 

太热了,我要不行了。

我也觉得。

 

暗号核对成功!他们立刻把层层防线从对方头上扒了下来,脸被闷得红红的,发丝和着汗黏在脸上,狼狈得很。他们指着对方的脸大肆嘲笑,争抢着用手机拍下彼此的糗照。几位路过的旅人都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其实我们真的没有那么红。”闹够了的两人重新把手交缠在一起,走了一会儿齐思钧慢吞吞的说,“但我很喜欢这种感觉,我们可以在街上无所畏惧的牵手,不用担心公司、节目组、粉丝……什么也不用担心。”

 

“即使有一天我们有幸红了,你也不必担心这个。”周峻纬看着转过头目光疑惑的爱人。

 

“如果我们以后真的红了,我也会牵着你的手,不论何时何地,何人阻挡。”

 

过了好一会儿,旁边才传来了一声小小的,“切!”

 

可在周峻纬的余光里,齐思钧的嘴角高高的翘了起来。

 

“不好意思久等了!”齐思钧气喘吁吁的跑向这边,他穿着一件红色的T恤,日光下皮肤白得发光。

 

“没有,”周峻纬抬起手看了一下屏保,“还没到四点,你来早了。”

 

“还不是你每次都那么早到……”齐思钧话说了一半,突然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过于熟稔,他们毕竟是两个要分手的人。

 

不过周峻纬看起来没有注意到。两人无言的走进栈道,回想起分手旅行计划表的第一项:在情侣路手牵手散步……

 

所以 

要牵手吗?

 

周峻纬慢慢的走在前面,思绪不知飞往何处。

 

现在

要牵手吗?

 

齐思钧低着头小步地往前走,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两个男人中间隔着一米的距离,晃晃悠悠的沉默的走在情侣路上,怎么看怎么诡异。几个拍观光照的女孩把目光投向了这边,其中一个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儿,突然眼前一亮。

 

“小齐哥?纬爹?”她像一阵风一样跑到两个人跟前,惊喜都快要从她眼里溢出来了。“真的是你们啊,我当初看《名学》的时候就是你们俩的粉丝了,后来公开的时候我真的都要升天了!你们是来情侣路约会的吗?”

 

没有想到真的能碰到粉丝,两人面面相觑一瞬,又马上绽开了笑颜。

 

不管什么事,都不能让粉丝失望。

 

“是的,谢谢你。”

“谢谢你这么多年的支持。”

 

女孩激动的和两人分别合了影,她的小姐妹们见状也纷纷凑过来要签名和合照。两人一一满足后,头上都依稀挂了些汗珠。

 

末了,女孩的目光落在两人的手上,“齐妈纬爹,你们还不知道吧?情侣路有一个传说……”

 

“…所以,你们要牵着手才可以实现。”女孩摊开手往上扬了扬示意,憧憬的看着他们,如果她身后有一条尾巴,估计现在已经摇成残影了。

 

下一秒,两人的手迅速同时伸向对方,撞在一起。

 

“嘶——”齐思钧似是被撞的有点疼,抽了一口气。周峻纬下意识的想将他的手拿起来看看有没有磕红,还没来得及有动作,就被对方死死的十指扣住垂在两人中间。

 

齐思钧的手是温热的,碰到自己之后往后小小退了一个幅度,又紧紧贴了上来。他很瘦,手也骨感,平日里常带的细手镯总是松松的挂在手腕,有一种说不出的性感。

 

“好看吗?”齐思钧窝在周峻纬怀里,张开自己的手仔细打量。

 

“好看啊。”他握着齐思钧纤细的手腕,另一只手沿着轮廓轻轻描摹过每一寸肌肤。“每一处都很完美,都在它该在的位置。”

 

“哎哎哎痒…哈哈哈好痒啊—”齐思钧踹了他一脚,手才得救。

 

“我合理怀疑你是先看上了我的手,才喜欢上我这个人。”男朋友又拱来拱去,开始了新一轮的无理取闹,“换个手长的好看的人,你也会一样喜欢的。”

 

“你的因果说错了,”周峻纬把头靠在齐思钧的颈窝,“我爱齐思钧这个人,所以他身上哪一处都好看。”

 

周峻纬很喜欢他的手。以前牵手的时候他总是喜欢一根一根手指慢慢握住,感受薄薄血肉之下骨骼的走向,与它和自己手心里杂乱曲线一一合十的感觉。

 

他好像很久没有牵起他的手了。他恍惚间想起。

 

两人同步向粉丝告别后,转身接着沿着海岸线走了下去。

夕阳西下,夜幕将至,人流像潮水一样散去,木色栈道上慢慢只剩下他们两个小小的黑点。

 

但周峻纬没有松开手。

 

 

还好,齐思钧也没有。

 

 

 

3

 

□做一个陶瓷制品

 

到了饭点,陶艺店里没什么人。糖果色的墙壁上挂满了陶制小风铃,还有一些拍立得相片、便签纸写的寄语。齐思钧弯下腰去看物架上摆的小装饰品。周峻纬站在前台,按了好几遍铃,胖胖的老板才掀开后院的帘子走了进来。

 

“不好意思啊,我们店员还在吃饭,两位稍微等一下?”

 

“不麻烦,”齐思钧笑着说,“有工具就好,我们自己做。”

 

“不用指导的嘛?看来是高手啊。”老板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都要没了。

 

“算不上,就是以前做过。”

 

“两位分别做吗,还是——”

 

“一起,一起做一个吧。”周峻纬伸手蹭了一下下巴。齐思钧没有反驳。

 

“做个什么呢?”

 

“杯子。”齐思钧不假思索的说。周峻纬看向他,那人却刻意的躲开了自己的目光。

 

周峻纬想起了那个砸碎在地板上的陶瓷杯。

 

“不是你要学的吗?怎么现在变成我做了。”齐思钧的手上沾满泥浆,抱怨道。

 

周峻纬下一部剧是要饰演一个做陶的青年,为了找点感觉,不至于到了片场什么都不会,在周末把齐思钧拉了出来,美其名曰陪自己做陶,可是这人做了一半就朝自己撒娇,胳膊疼腰也疼,死活不肯继续下去,齐思钧只好自己上手,挽救这个半成品。

 

“你这种矫情的人,怎么还没被剧组赶出去。”

 

“我进组了之后能吃苦的程度可是榜上有名的,也就跟你矫情一下。”周峻纬在饮水机边接了水,喝一口,问,“喝吗?”

 

齐思钧摇了摇头。

 

“不行,要喝,你都这么久没喝水了。”周峻纬把杯子怼到齐思钧嘴边,看他乖乖的喝下一口。

 

“我觉得你越来越养生了啊,”齐思钧慢慢挪动手,让杯子的高度拉长一点,“二十几岁就开始保温壶秋衣裤,是不是再过几年你就要开始穿跨栏背心摇大蒲扇了。”

 

“那可不好说,毕竟我的人生理想就是什么都不干和你一起瘫在家里。”

 

“那谁养家啊?”齐思钧剜了他一眼。

 

“我养,我养,”周峻纬笑眯眯地说,“家里没吃的了,我就出门卖艺,给人赔笑脸,回家养老婆。”

 

“滚蛋,谁是你老婆!”

 

“好好好,你不是你不是。”

 

齐思钧哼了一声,低下头专心给杯子收尾,半晌又觉得不对,“你不养我你还想养谁?!”

 

周峻纬咬着唇憋笑。齐思钧瞪向他的眼神毫无杀伤力,反而想让人亲一口。

 

事实上,他也的确这么做了。

 

齐思钧正把手伸进杯壁,想确定薄厚做的均匀,一颗毛绒绒的大脑袋就出其不意的凑了过来,吓得他手一抖——

 

“周峻纬!”齐思钧沾满了泥浆的十指朝上,看着歪了的杯子,气得说不出话来。

 

“没事没事,直上直下的杯子多普通啊,要做就做个不一样的。”周峻纬连忙补救道,可是笑容却怎么也收不回去,使这话的可信度又降了几分。

 

“你是不是不捣乱就会死!”齐思钧怒气冲冲的伸手抓他。

 

“哎!老齐!我穿的是白衣服!哎!!!”

 

那天最后,两个人穿着崩满泥浆的衬衫,抱着一个歪七扭八的杯子回了家。蒲熠星最初看到它的时候,智慧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迷茫的情绪。了解到它是个杯子之后,他扶了扶眼镜,输出了长达十分钟不重复的嘲讽。齐思钧狠狠的踹了周峻纬一脚才泄愤。

 

老板把材料和工具都准备好了之后,又回到了后面。两个人独自站在小小的空间里,气氛有点尴尬。

 

周峻纬摸了摸鼻子,“呃,谁先来……你先吗?”

 

“我先吧。”齐思钧并不扭捏,坐到转盘前开始动手。周峻纬走到置物架旁靠了上去,垂眼看他。

 

泥已经被店家揉过了,里面没有空气。齐思钧拿起一块湿润的泥开始揉捏,黑灰色的陶泥在素白的手间翻转变形,先是一个球形,然后往上推着延长,慢慢的呈现出一个圆柱体的模样。

 

齐思钧总是会做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事,可是这些事情他会做,又让人有种本该如此的错觉。写得一手好毛笔字,会做很多精致的甜点,没学过做陶却很有天赋,一上手就学的有模有样。

 

陶艺店的门开了一半,晚风吹过墙上的风铃,发出叮叮当当的杂乱声响。一旁的绿植起伏波动,茂盛的叶片舒展开来,有几支挂在齐思钧的肩头,有几支靠在了脸上。他腾不出手,只能左右晃动了一下,可那些粘人的叶片并不给面子。

 

周峻纬伸出了手——

 

外面的街道上走过了一群少男少女,嬉笑喧闹着,男生们逐渐开始变声的低哑音色和女孩们百灵似的笑声混在一起,点燃了一片寂静。

 

——他拨开那些恼人的叶片,指尖误碰到了齐思钧的脸——

 

头顶老旧的风扇卖力的转,吱呀吱呀的响着。阴影有规律的出现在地板的马赛克花纹上。

 

——齐思钧的睫毛颤抖了下,他抿了抿嘴,脸颊染上绯红。

 

“咳咳,额,这个差不多了,你来吧。”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逃似的走开。

 

周峻纬只好坐下,两手对着快完成的作品比比划划也不敢下手。

 

“雏形就那个样子了,你上手随便弄弄就好。”齐思钧有些看不下去,开口提醒。

 

周峻纬闻言,把手贴上光滑的壁身。陶泥是细腻的,像慕斯蛋糕的触感,微微一碰就带来了天差地别的变化。。

 

他突然想起不知在哪里看到的一句话:

人在自然面前,要怀着敬畏的情感,在泥土面前也是如此。

安静的做陶,用泥土来表达自己的情绪和,想法。

 

“对,就是这样……可以了。”

 

周峻纬突然冒出了一种疯狂的念头。并像多年前那样,立刻付诸行动。他手指一歪,眼看着那杯子也跟着倾斜了过来,转盘旋转不停,瓶身马上扭动成一个歪曲的模样。

 

他求饶的看向齐思钧。

 

齐思钧盯着那似曾相识的形状,许久没有说话。

 

“那什么……要不,我喊老板过来帮我们修一下?”周峻纬心里有些没底,尴尬的说。

 

“不用…没事!”齐思钧突然惊醒似的,“我去找老板买单。”匆匆逃离了他的视线。

 

 

周峻纬在原地看着那个丑陋的杯子,叹了一口气。他并不知道,在看不见的地方,有个人这样想着——

 

其实,我本来就想做成这个模样。

 

 

 

4

 

□吃一顿饭

 

做完陶,天色已经黑了个彻底。

 

“走吧,去吃饭。”时间不早,他们没有等待老板烧陶,打算几天后再回来拿。

 

“吃什么?”周峻纬看向身旁的齐思钧,在那人开口前,出声打断,“随便?”

 

“随便。”齐思钧看了一眼他,放弃似的耸了一下肩,“你知道的,我对吃的向来没什么要求。”

 

这么多年来,饱受“随便”这两个字迫害的周峻纬已经研究出了方法,“随便说一个数字。”

 

“那……7?”

 

下意识的反应最能体现一个人的想法。周峻纬沉默了片刻,“嗯,很有意思的选择。”

 

“没有,我就是随便选的。”齐思钧摸了摸鼻子,好像有点尴尬。

 

“……那我们就顺着这条街走下去,第七家饭店不管是什么都进去。”

 

“好。”

 

他们一前一后的走进路边的灯光里。琥珀色的光线发出柔软的呓语,把整个街道都镀上一层浅浅的金色。灌木在路面上投下棱角分明的阴影,几处水洼里映着模糊不清的霓虹。隔夜的水汽又重新凝聚在空荡荡的街道里。他们在雾气中,仿佛被隔绝在了另一个小小的世界里。

 

他们的影子,慢慢的重叠又分离,分离,又重叠。

 

“六……七,到了。”

 

齐思钧抬起头去看,是一家火锅店。

 

“吃火锅可以吗?”周峻纬偏头问他。

 

“当然可以啊。”

 

两人走进了店铺。这家店很干净,人也不少,两人在角落里的空台子上坐下。

 

点菜向来是周峻纬的活,他利落的点了锅底和涮菜后,服务员抱着菜单离开了。两个人又进入了不知说些什么的沉默怪圈。

 

“那个,我去下洗手间。”齐思钧站起身走开了。

 

周峻纬总感觉他的身影里带着一丝逃离的意味。可能齐思钧想早点离开这段失败的关系吧。他抱着头靠在桌面上。

 

可他不想。今天的每一分每一秒,他的大脑都在告诉自己——你不想离开这个男人。可这又有什么用呢?把一个想走的人固执留在自己身边吗?周峻纬做不出来这件事。

 

服务员端上来了两份火锅调料。周峻纬扫了一眼,叫住了快要离开的服务员。

 

“额,我不吃香菜,葱也不吃,可以麻烦帮我换一份吗?”

 

一份没加香菜和葱花的火锅调料快速被送上了桌,周峻纬起身把调料碗放在了对面。

 

齐思钧很好养活,除了这也不吃,那也不吃以外没什么毛病。

 

齐思钧打开名学节目组的盒饭,“哇哦——”表情夸张的扭曲了一下。

 

“怎么了,今天吃什么?”周峻纬从身后走来,凑到他肩头看了一眼,打开了桌上另一份盒饭。

 

“沙姜鸡。”齐思钧端正的坐在椅子上,架势如同参加国宴。

 

“小齐哥什么调味料都不喜欢吃,”明明嘴里塞着一口饭,含糊不清的说,“香菜、葱花、沙姜、西芹什么的都不吃。”

 

“小齐哥,你去吃火锅肯定少了很多乐趣。”唐九洲遗憾地说。

 

“不加其他东西的调味料不香吗?”齐思钧举着筷子,半天下不去手。正巧节目组有人在门外喊他有事,他便放下筷子又离开了。

 

周峻纬把筷子掰开,扯了一个塑料盒盖,开始挑齐思钧饭盒里的沙姜。

 

邵明明叼着一根上海青,不敢相信地说,“别吧,峻纬,你要把沙姜鸡里的沙姜都挑完吗?那切的可碎了。”

 

“不是还有其他菜吗?”唐九洲也睁大了眼睛。

 

周峻纬耸了耸肩,手上的动作没停。盒盖上不一会儿就出现了小山似的一堆。

 

“你看看人家男朋友。”邵明明给了唐九洲一个肘击,恨铁不成钢的说。

 

唐九洲摇了摇脑袋,“我不行我不行,他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齐思钧再回来的时候,周峻纬已经吃完去补妆了。他看着饭盒上的一堆沙姜,疑惑地看向邵明明。

 

“别问,问就是你男朋友给你的爱。”邵明明眼都不抬回答道。

 

齐思钧坐下来掰开筷子,试探的夹了一块鸡肉塞进嘴里。

 

嘶——沙姜的味道早就进到肉里了,挑出来又有什么用,这个笨蛋!

 

他一边在心里吐槽着,一边把鸡肉一一扒拉进嘴里咽下。

 

“为什么你的那碗有葱花和香菜,我的里面没有。”齐思钧回来站在桌子旁边,问道。

 

“我后来自己去加的。”周峻纬回答。

 

“是吗?”齐思钧看着他的眼睛。

 

“是的。”

 

齐思钧没有再追问,安静的坐了下来。

 

他没有去厕所,只是洗了个手回来,就看见周峻纬接过单独的调料放在他桌前那一幕。

 

“你会觉得我麻烦吗?我的意思是……我很少跟别人讲这些,就是觉得怕麻烦对方,每次还要顾及我的感受。”

 

“我不是别人,你该告诉我。”周峻纬单手撑着试衣间的柜子把人圈在怀里,靠近,在他鼻梁上落下一个轻飘飘的吻。

 

“以后,这些东西我来说就好。”

 

隔着氤氲的热气,周峻纬感觉齐思钧的眼眶有点泛红,连忙扯了张纸巾递过去。

 

“怎么了老齐?”

 

“没事,”齐思钧仰起头看着天花板,吸了一下鼻子,“被辣椒呛到了。”

 

羊肉顺着纹理切片,牛眼肉也叫了一盘,鲜嫩白软的豆腐不能少,翠色的笋片码在冰碴上倒也让人眼前一亮。香菇肥嫩滑口,杂丸五花八门,酥肉炸的正是时候,外面的酥皮好像一碰就会掉,咬下一口更是细腻多汁。

 

它们无言的在番茄锅的红汤白水里兀自翻滚着。

 

谁也不会说话。

 

 

 

5

 

□长途旅行(最好是去另一个国家)

 

郭文韬觉得这几天齐思钧和周峻纬两个人之间的情感走向有点奇怪。蒲熠星说这是旧情复燃的前兆,可是他又觉得不像。

 

他看着分手旅行计划表上一行行被划掉的行程,陷入深思。

 

“你看,他们去情侣厅看了电影,在咖啡厅读同一本书,去了海洋馆,还一起亲手做了蛋糕……这简直就是恋爱旅行标杆!这样都不成功的话,他俩就完全没戏了。”蒲熠星坐在沙发上指点江山,口若悬河,“好好想想,你和随便谁,比如火树,去干这些事……算了你别想了我觉得这画面有点奇怪。”他在三伏天里打了个哆嗦。“总之如果不是和喜欢的人去干,这种清单根本完成不了。”

 

“所以为什么两个人订飞机票的时候要前后错开来坐?”郭文韬抱着肩问自己男朋友。

 

“额,或许是他们太羞涩了?”

 

文韬叹了口气,只剩最后两项了,他不知道这两个朋友究竟期待着怎样的未来。

 

正主们各自在微信里表示了分手的决心,谁也没有松口。(郭文韬OS:我觉得这俩人要是骗我我谁也分辨不出来)如果分手了还挨在一起坐太尴尬,还是隔着比较好。这说辞几乎让郭文韬信服了,可是墨菲觉得不太行。

 

刚在飞机上坐下不久,齐思钧身边的女孩子就站起来羞涩的问周峻纬可不可以和她换个位置,她想和自己的男朋友坐一起。他男朋友正是坐在自己旁边。

 

周峻纬犹豫了一下。他发誓他只是在为换座后距后排几位无人看管儿童的距离又近了些而犹豫,和齐思钧本人没有任何关系。

 

总之他拿着毯子在齐思钧旁边坐下时,明显感觉到旁边那人僵硬了一下。

 

嗨 没事 只是十几个小时而已。他安慰自己道。

 

飞机开始滑行起飞 气流逐渐平稳。

 

齐思钧好像几乎没怎么花时间就睡着了,脑袋低着,卷毛随着气流一颠一颠。他往日的睡眠质量一向不太好,最近可能累极了。

 

周峻纬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臂把遮阳板拉了下来,飞机一个颠簸,肩头立刻被一个重量压了上来。

 

他没敢动。

 

他们的距离那么近——齐思钧睫毛投下的阴霾也可以看得一清二楚。还有那平稳的呼吸声——就像他深夜躺在他怀里一样绵长、安心。

 

他的胸腔里突然泛滥出一种情感。在过去每一次紧紧相拥时,偷偷亲吻时,在湍急的人流中抬眼彼此凝视时,那种情感都无限的放大。

回忆太漫长,记忆抓着他不放。

 

后排的小孩们抱着平板开始播放动画片,用英语叽叽喳喳的讨论着,时不时爆出一阵笑声。

 

周峻纬轻轻将齐思钧的脑袋挪到自己胸口,再一点点扭过头,冲那三个小鬼头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

 

“Hey, gentlemen, ”那些小孩儿们说着流利的英语,一抬头却是亚洲人的模样,“My friend is asleep. Can you keep your voice down please?”

 

其中一个抬高了脖子,探头去看,“Is he your boyfriend?”

 

在他胸前,有人微微睁开了眼睛。

 

“No.”枕着的胸腔发出了低沉的共鸣,在耳边嗡嗡作响,齐思钧垂下了眼睛。

 

“Not yet.”周峻纬想了想补充道,朝孩子们眨了眨眼睛。

 

“wow,that's cool!”他们兴奋的捂住嘴窃窃私语起来。

 

“你困了的话去后面睡一会儿吧。”齐思钧上了车以后自动坐到了驾驶位上,“我来开车。”

 

“辛苦你了,”周峻纬弯腰亲了齐思钧一口,“我朋友今天突然有事,才让我代替一下的。”

 

“真的是什么奇妙的经历啊。我从来没想过我会有一天开大巴车。”齐思钧摸了摸方向盘,惊叹到。

 

“只是接小学生的校车。”

 

“我不远万里来到加拿大给小朋友们开校车,这经历难道不奇妙吗?”

 

周峻纬哑然失笑。

 

魁北克街的枫叶都红了,晨风一吹就簌簌的落下来。金色的阳光,清爽的风,成群的飞鸟,光影在地面上婆娑,拍打着宁静的校车。

 

 

齐思钧开车很稳,周峻纬不一会儿就睡着了。他每开到一个地点接到一个小孩子,就悄声对他说,“My boyfriend is sleeping in the back, if you talk, please whisper~”

 

金发碧眼的小孩子们看着两位陌生的帅气哥哥并没有过多疑问,反而睁大眼睛试图告诫接下来每一位上车的孩子不要大声讲话。

 

他们用稚嫩的气声软软的喊着,“The driver's boyfriend was tired and fell asleep in the back!”

 

全世界都是温柔的。

 

齐思钧枕着周峻纬的肩膀,沉沉的睡去。

 

一个偶然的机缘里 我和你在加拿大驾驶了一辆校车 在火红的枫叶里 我告诉自己 我想要余生和你

 

 

 

6

 

□看一场日出

 

 

“好冷。”齐思钧裹紧了衣服说。

 

“要不要我把这件给你?”周峻纬笔画了一下身上的羽绒服。

 

“不用,还没到那个程度。”齐思钧吸了一下鼻子,“本来打算穿风衣好好凹个造型拍照的,谁知道这么冷。”

 

“这里早晚温差还是有点大的。”周峻纬把拉链拉下来,敞开衣服,齐思钧顺势把自己塞进他怀里,两只手环绕着那人的腰。

 

周峻纬把衣服重新裹紧,“暖和吗?”

 

“嗯。”齐思钧把头埋在周峻纬的肩膀上,鼻子被衣服抵住了,声音闷闷的。“等回去又要被唐九洲他们嘲笑了,这儿事儿就像高中小情侣才会做的那样。”

 

“看日出很幼稚吗?”周峻纬有些无奈,“我最期待和喜欢的人一起看日出。”

 

“好吧,那就不幼稚。”齐思钧的脑袋在周峻纬肩头蹭了蹭。“怎么还没好啊。”

 

周峻纬远远看去,灰黑色的清晨里,一个巨大的热气球正在缓缓鼓起。

 

“别着急。”他侧过脸,亲吻齐思钧的脸颊。

 

有点痒痒的。齐思钧掐了一下他的腰。

 

又过了好久,齐思钧才如愿以偿的爬进热气球篮,一到了里面他就开始兴奋,拉着爱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周峻纬像是带着孩子的家长,管教不得,只好微笑着面对四方投来的眼神。

 

“听说可能会在下面的树林里看到袋鼠。”齐思钧扒着篮子边,期待的说。

 

“早晨的雾很重,不一定能看到。”

 

“那我们会不会连太阳也看不到?”

 

“不会的,我觉得上帝会给我们好运气。”

 

热气球开始上升。地面的人、屋子还有一排排农作物都化成小小的黑点,慢慢的连颜色也无法辨驳,只能看到大块大块的田陇,远处的森林还有乳白色的雾气。

 

他们毫无阻挡的悬浮在空中时,齐思钧又不再纠结底下有没有袋鼠了。他只是怔怔的盯着雾气的最深处,远山勾勒出黛色的轮廓,那后面不知藏着什么。

 

山脉延展开陡峭的脊背,树丛灌木棱角分明的轮廓在雾气中柔软弯曲,视线尽头出现了一抹红色的亮光,赤金色刺破黑暗,照耀在很远天幕。

 

“齐岱泽。”周峻纬轻轻叫着,他转头互相对视。

 

“很久以前,你问过我一个问题——”

 

“怎么看待我们的未来。”齐思钧喃喃道。

 

“我现在有了答案。”

 

“我想和你一起看最温暖的阳光和最寒冷的极光,看最远的山脉和最近的泥土。在每一个清晨相拥着醒来,在每一个深夜亲吻后再睡去。”周峻纬慢慢的说,“我想和你牵手走过每一个黄昏,并肩看每一场日出。如果你想,我可以辞掉工作陪你走遍万水千山,浪迹天涯,也可以只是挽袖煮茶,种花草养宠物,在柴米油盐中度过一生。我想和你度过未来的每一天。”

 

“我不知道未来的我们会怎样……这句话我也说了很多遍,但我依然想要告诉你。”

 

“齐思钧,我爱你”

 

“现在爱,余生的每一天都会爱。”

 

满山遍野都是金色的阳光,山河万里,都在一片明亮中晕开。

他们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太阳。

 

两人连夜爬到了山顶。巨大的平台上已经有很多人在翘首等待,有些情侣在互相拥抱、亲吻,有些旅人架好了相机正准备拍摄,有孩子在兴奋的乱跑,也有少年扶着滑板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他们找到一处人少的坡地坐下,看着微微有些光亮的地平线。

 

“这是计划表的最后一项了。”齐思钧打破了沉默。

 

“嗯。”周峻纬短暂的附和。

 

“……所以,日出之后,我们就要分手了?”

 

“……嗯。”

 

齐思钧咬住了嘴唇。他不该反悔。提出分手的人是他,这些天辗转反侧犹豫不决的人也是他。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矛盾是不可以解决的,尤其是在两个相爱的人之间。

 

他以为这些天里,周峻纬的所作所为都和他一样,恋恋不舍,难以忘怀,他甚至天真的期盼着两人可以不用分手……可刚才他那两声“嗯”,断了他所有念想,终究是曲终人散,回望路长。

 

 

他沉默下来,不再说话。

 

 

 

 

 

 

 

 

时间逝去,人群开始了骚动,天要亮了。

 

 

 

“齐岱泽。”周峻纬终于开口。

 

 

咚咚——

 

 

有什么声音在响。他听见他在叫他,转过头去,撞进了一汪清泉里。

 

 

咚咚——

 

 

周峻纬的眼睛熠熠生辉,像是一口沉静的湖泊,看不出他心中的想法。

 

 

咚咚——

 

 

“天快亮了。这一项做完后,我们就要分手了。”

 

 

咚咚——

 

 

“嗯……”齐思钧的胸口仿佛被什么重物压住了,他开始喘不上来气。心跳声震耳欲聋,手心里蒙出薄薄的汗,他艰难的动了动手指,想要找回点知觉。

 

 

咚咚——

 

 

“我接下来说的话有些冒昧,有些荒唐,但还是希望你能听下去——”

 

 

咚咚——

 

 

心脏跳动的感觉濒临爆炸,每一声撞击都盖过了外界的一切声音,齐思钧绝望的闭上眼。

 

 

咚咚——

 

 

天边出现了第一缕晨曦,人们惊喜地叫出声来。

 

 

咚咚——

 

 

“分手之后,齐思钧……或许,我可以重新追你吗?”

 

 

 

 

他睁开眼。

 

 

金色的巨轮在地平线上轰然升起,万丈的光芒笼罩整个天地。昨夜的星辉、月色退隐于岁月的背后,今日的朝阳、游云在巨大的天幕下升起。留下的一切,万物复苏,春回大地,有一种名叫爱的东西在他们彼此眼里熊熊燃烧了起来。

 

他笑了。

 

 

 

 

 

“为什么突然想写这个?”周峻纬拿起计划表,认真的看了起来,“这些事我们好像都做过。”

 

“因为我想着,如果有一天,我们真的遇到了不可化解的矛盾,又或者是赌气说了狠话,分开在所难免。有了这张表的存在,我们就有机会,回到最初的模样……”齐思钧咬了一下笔杆,旋即笑了。

 

“我想知道,如果重来一遍,你还会不会爱我?我们,还会不会相爱?”

 

 

 

 

 

现在 我知道了答案。

 

 

 

 

 

 

 

 

 

Fin

谢谢每个看到最后的你

希望可以收获评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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